世界经典

一本让人纠结的图画书

新手指蛛

    随着图画书出版和推广事业的蓬勃发展，我们能够看到的优秀图画书越来越多了，引进的占大部分，也有出现了一些原创的好作品。像《猜猜我有多爱你》那样温馨活泼人见人爱的作品固然很多，一些让读者纠结的图书也随之出现。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有不同的声音，无论来自出版界还是读者群都是健康的。
    最近看到一本让我的道德观颇纠结的图画书。
    《我要把我的帽子找回来》是曾因画《Cats’ Night Out》而获得过加拿大总督奖的乔恩•克拉森2011年的作品，也是他第一部自写自画的作品。出版当年这本书就荣登美国《纽约时报》畅销排行榜，并且获得该报年度“最佳儿童图画书”称号，和美国《出版人周刊》年度“最佳童书”。
    故事也很有趣；笔法幽默，画风个性。就是幽默得有些“黑色”。说一个大兽（也许是熊吧，真认不出来），帽子丢了，问了很多动物，大家都不知道，兔子也不知道，而且还很激烈地表白不是自己，并且很讨厌被他打扰，但是那帽子就在兔子的头上。不过这时大兽没意识到。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大兽就折回来找兔子。后来……来了个松鼠，问大兽有没有看到兔子，大兽用和兔子相似的话激烈地表白，说自己根本没有吃过兔子。当时，他已经戴回了自己的帽子了。
    我首先想，哎呀呀，这不是撒谎嘛！而且是学样撒谎！！虽然行文流畅，表达幽默，但是作者怎么能给孩子讲这样的故事呢？不过再想想，这样一个故事凭什么获奖？还不止一个？要不就是奖的问题，要不就是我的问题。我有过这样的经验，一般来说评奖者都比我阅历深厚，选这本书总有我没有看到的道理，而且这本书还是读者花自己钱买书投出来的销量榜。于是我请身边的朋友老师们谈谈对这本书的看法，当然，还有孩子们。因为书太新，今年5月刚出版，收到的回馈不多。但是一个孩子的意见对我最有启发。原本，我想这本书的价值可能在于提出一个行为问题，让读者讨论。父母可以和孩子讨论大兽和小兔做得是否正确。但是那个孩子说，大兽没有吃小兔呀。你看，在后环衬上，大兽带着帽子，小兔也还在。小兔也不是故意拿帽子，是捡到的。
    或许心如佛陀，万物皆慈悲。原来大兽是否吃了小兔，这个结局也可以商量。太好了，我喜欢孩子的这个解读。虽然从逻辑上看，作者暗示了大兽吃了小兔的结局，但是并没有明说。所以一切皆有可能。虽然对大一些的孩子来说，最终可能变成，吃兔派和留兔派外加行为是否端正的双重讨论。但是放道德一条生路的这种想法，真的很有趣。
    我也相信没有一个童书作者会为孩子写一本含着恶意的书。当对结尾不那么纠结之后，反观整本书，可圈点的地方还是很多的，大兽对不同动物的态度，动物们有趣的小眼神……都很可爱。看童书的大人们，不要太紧张，这样才不会错过美好。
外国人好像不像我这样道德敏感，他们觉得这本书描摹了孩子们找借口的方式。大概因为翻译的缘故，我们的读者没法发出会心的微笑。文化不同，我们的小孩也不这样说话。这个精巧的故事被他们解读成类似一个“狼来了”的故事，刻意欺骗最终只能自食恶果。书中人物的行为举止虽不可取（除了大兽自始至终对没看到帽子的动物礼貌回应“好吧。那谢谢你啦。”），但是这些行为和引发的情感是人类共有的。所以小读者们只要有点经验，就会领会其妙处。
    这本书是我在阅读和推广中，遇到的最纠结的图画书。其他的书挑战的不过是教育观念和艺术风格。但是仔细想想，不管是哪种有挑战的书，都为孩子多打开了一扇窗，也为阅读图画书的成年人启发了思路。有争议的书，就像一只牛虻，让我们有些昏昏欲睡的读者扎针一样地清醒一下。这种感觉还真挺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