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棉婆婆
廖小琴
写这个故事很偶然。一天深夜，我睡不着，数羊羊也睡不着。我起来检查门窗，查看鱼缸里的鱼……我不断地上床，又不断地下床，一件又一件的琐事总会蓦地冒出。在这种“折腾”中，莫名就想起了我的母亲，还有我的奶奶。
母亲和奶奶也会在某些夜晚睡不着。她们会拿着手电筒，去看看圈养的鸡鸭，会突然去给老牛添一把干草，会唠叨着站在院外张望。她们反反复复地上床，又反反复复地下床，年幼的我是不懂她们的。而就在那天深夜，已身为人母的我才突然懂得——因为，在这些失眠的夜晚，我们都有着一个深爱的人正行在路上。我们牵挂着他。
我珍惜这份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牵挂，想要讲给我们的孩子听。也许，一开始，他们所知道的不过是一个“睡不着”的故事，但又有什么关系呢？终有一天他们会长大，会成为别人的朋友、爱人、母亲、父亲，会慢慢明了其实这个故事不仅仅是关于“牵挂”的，更是关于“爱”的。我希望他们能懂得，那些含蓄在期盼、等待、担心之中的爱，体味到人和人之间的美和好。
我深信天空中的星辰和人类的爱皆属永恒。这个故事归根结底是一个关于“爱”的故事。它极其浅淡、简单，浅淡到我们都会遭遇，简单到我们都可能是棉婆婆，都会有“睡不着”……所以，它归根结底也是一个关于“我们”的故事。
我期盼我们的孩子在未来都能领悟那些不曾说出口的美好情感，并借此穿越人生的幽暗，温暖世界。
最后的那只羊
曹文轩（著名作家、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棉婆婆睡不着》是第二届“信谊图画书奖”文字创作奖佳作奖作品。
一开始遇见这部作品，我曾想过要给这个故事取一个小名叫《数羊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故事里的棉婆婆总是睡不着，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堆在眼前。我们和小羊一起，跟着她忙里忙外，兜兜转转……
我喜欢这平静拙朴的农家院落，看着可爱的老婆婆搬进菊花，安抚狗儿，给小树穿衣裳……我突然想到现代作家废名在《桥》里面的一个细节，两个小女孩起床看到奶奶的拐杖上落了一层露水，孩子认为万物有灵，觉得奶奶的拐杖像小狗小猫一样，需要精心照料，不可以把它丢在门外。这种童心，在棉婆婆身上我们也会看到，她细心照料每一个老物件和每一个小生命。当棉婆婆又烧上一壶开水——这个不经意的小细节为后文埋下了伏笔。
我看过很多文字参赛稿，结尾往往画蛇添足。我要表扬这个作者，她给了故事结尾一个妙笔——棉爷爷回到家，棉婆婆为他沏上一杯茶，看着他呼呼吹着热气，这时她不再有牵挂，可以安然入睡，再也不用数羊了。这种惦记，作者没有明着写出来，这正是巧妙之处，一下接一下，余韵袅袅……最后平静收尾，没有曲折，很平实。
有人可能觉得孩子不会有失眠的时候，他们没有办法理解这种惦念。没关系，就算孩子认为棉婆婆是为了种种家务而忙碌，也是可以的，他们可以在故事中感受生活的滋味。一间屋子，一个家，我们的生活都在里面，拍拍枕头，整整衣服……亲切而温暖。画家朱成梁先生一直让明亮的氛围包裹着读者，将家里的种种物件，比如门后的扫帚、墙上的相框都描绘得韵味无穷，富有情意。让孩子看到一户人家的日子，一天一天的从容与暖和。
而讲故事的人也不必强求孩子去理解这份老夫妻相守的心意，总有一种情绪在作品里，等着孩子自己慢慢体悟。随着孩子慢慢长大，他们等待的时刻也在慢慢增长，孩子等爸爸妈妈的时候，也会找不同的事情来做，直到妈妈或是爸爸回来……这份心思，与棉婆婆是一样的。
棉婆婆一直在数羊，终于，我们知道，棉爷爷正是她期待的最后那只羊。
文/廖小琴
笔名麦子，四川省作协会员、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成都市心理辅导咨询中心心理咨询师。曾获2010年冰心新作奖大奖、第二届周庄杯全国儿童文学短篇小说二等奖等。作品有《奶奶的小世界》《29幅年画》等。
图/朱成梁
曾参与日本知名图画书作家安野光雅召集八国画家联手创作的图画书《世界的一天》。作品《团圆》曾获第一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最佳儿童图画书首奖”，并获选美国《纽约时报》2011年度最佳儿童图画书。
